剁手鬼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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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熟肉随记197

    写得很胡乱,然而我又不是杂志投稿,随便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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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7

    这集是我看生肉时最感动、觉得迦尔纳颜值最高的一集。历来这段情节也受印度人青睐,凡是拍到写到这一段,就没有不吸粉的。迦尔纳那种活过半生忽然失去立足点的痛苦,过去几十年所受侮辱的辛酸,对亲生母亲的怨与爱,强忍伤痛坚持原则的悲壮,以及到最后终于对母亲作出让步的温柔包容……打动了历代读者观众的心。还不要说13版演员长得好,88版迦尔纳乃胡子大叔一名,65电影版迦尔纳戏份几乎删光,但只要演到这母子相认的一段,就硬是动人。

    他究竟该不该怨?每个人去思考这个问题,会牵动每个人心中不同的情感和价值观,而必定激起层层涟漪。对贡蒂又究竟该怜悯还是谴责?仍是值得争议的问题。谁都有感情也有亲情故事,不管是爱是恨;所以谁都会被这段剧情触动,不管是怒是怜。这便是经典所在。

    迦尔纳的痛苦是真实的,是他那样一个人经历了那一连串事情后必然会有的,是今时今日的现代人都能体会的。后面有好多好多细节体现他本质的善良,但如此善良的他,就是会对贡蒂说那些满含怨气的话。不说才不像一个“人”。世上总有反感迦尔纳的观众,他们会觉得忽然把他写得这么好,是一种“洗白”;其实曾子说得好,“如得其情,则哀矜而勿喜。” 请思其情,当知哀矜。

    ——以上为感情层面。然而每个人都不能永远只停留在感情层面。如果只看泰戈尔写的同人,品味艺术美感就够了;但这是一部有连续性的电视剧,前面一百多集不是拍来洗钱的。我个人觉得这也是编剧对观众的一次考验,看你还记不记得以前发生过什么事,知不知道要纵向和横向对比。一整集里洋溢的都是感情,而“理智”和“真实”隐藏在言语之间,不作任何镜头回放,不让贡蒂忽然编剧上身来唇枪舌剑反驳,你想的话就有,不想的话就没有,端看个人如何选择。很多人就会像迦尔纳和教养他长大的罗陀一样,只关注感情层面和个人发泄去了;却不知事物从来不孤立,这激情满满的一集也并不和前后所有剧情割裂。

    ——以下为略欠柔情的感想。没条理,反正我也是记给自己看。

    * 贡蒂一开始说到她父王的声誉,不是在替自己辩解,只是陈述事实。只要想起罗摩时代那个洗衣工,就知道王室如果出了事,会被传说到什么地步。国本都会动摇的。而且贡提婆阇还是她的养父,她要维护他的声誉不仅是情,还是必须达成的“义”。但出于非邪恶心思的错事仍然是错事,她一辈子都在自觉地为此付代价。不认迦尔纳同样有万般外在因素,可仍然是错。她无数次隐瞒、无数次难以开口都有外在原因,可编导到最后要用事实展现,当她终于肯大声昭告之时,过去一切外在原因原来都微不足道。即使出于无奈、半生忏悔、内心充满真情,依然要为以上的错误付出惨痛代价。善人尚且如此,问世人岂可行恶?

    * 迦尔纳一开始对贡蒂似乎全是轻蔑敌意,句句带刺,正眼都不瞧她一下。但只要回想上集,便知他明明至今还敬重她,想起的也都是她的好处。此时的敌意是出于怨恨,但跟难敌恨五子那种恨不同,归根结底还是因为爱。爱而无法面对,便只有全身竖起刺来。说实话,这是软弱的象征,静心去想就会发现贡蒂和她教出来的孩子们都不会这样。不过我们反而会觉得亲切,因为吾等也只是难以免俗的凡人。罗陀在痛苦交加时会格外说些凶狠的话,细心的人才会知道那不是仇恨,只是虚弱和悲苦。迦尔纳不愧是罗陀养大的。

    * 养育之恩大过天,这是毫无疑问的事。但正像提婆吉会把自己的亲生儿子叫做雅首达之子,贡蒂也从没打算像天涯八卦帖里某些亲妈一样甩下高官厚禄就把儿子带走。这也是无法否认的事实。中国故事去看《清风亭》,可知世上好多养子只要有荣华富贵就能毫不犹豫把养父母抛弃,也有好多亲妈甩下几百两银子当作谢礼,就跟代自己辛苦养育儿子的两夫妇彻底断绝,带走儿子一去不回。迦尔纳好就好在绝不是那种儿子,本剧中的贡蒂也从没把他当作那种儿子。罗陀是把贡蒂当作了那种妈妈,迦尔纳也有一点,但他们都是错的。贡蒂同样不是那种人。好像直到这部剧,印度编导才终于想起来把母子相认的戏搞均衡,双方都是有一定格调的人类,而不是一个高风亮节的儿子配一个自惭形秽嘤嘤嘤、只会不断说些庸俗话再被儿子驳回的弱鸡死老太婆。这点我觉得挺好。

    * 本剧中曾几次强调迦尔纳小时候挨穷受苦,这算BUG吧?升车到底是皇家车夫,在同行中也是翘楚,并不缺钱。连88版里他也不缺钱,没事把工作都给辞了陪儿子去拜师。这里大概是为突出迦尔纳童年之惨,如果有公主妈妈养着他,他就不会挨穷……但真不是啊。贡蒂刚扔掉儿子时就有弹幕说她可以把他假充弃婴养在身边,但还是来路不明的孩子,又不能当作国王外孙来养。摩西的人设也是被埃及公主捡到、从小跟王族一起长大,一旦出事就立见身份之差。这问题当真无解,无论贡蒂当年怎么做,迦尔纳都不会作为刹帝利在富贵荣耀中长大的。这才是他真正的不幸。意识到这点才会明白,当年根本没有任何一条好路给他走,贡蒂只是选了一条未来或有变数的路。好在迦尔纳自己也不是真怨恨,无须多言。

    * 迦尔纳那一大段关于怎样对待另一个母亲的控诉,直到“你儿子当年已经被淹死在不幸的浪涛”,都有包含许多岁月份量的沧桑与悲凉。编剧写得实在美。贡蒂对这些话再没辩驳过一句,只是哭着认错,迦尔纳走上一条无奈道路有许多苦水要吐,她却没打算把自己的苦水拿来对吐。迦尔纳有错而至今不肯认错,也不肯接受别人的指责,而她肯。迦尔纳不知道她这几十年怎么艰辛自律地过来,看过剧的观众可知道。应得其情。

    * 说到成为般度族一员,跟五子兄弟相称,任何版本的迦尔纳都觉得太荒谬了。单从他平时的脾气,就没法忍受这一点,我认为比起离开难敌,这才是他更大的心理障碍。也因此我才觉得本剧中最后他死的那两集很重要,跟升车和贡蒂一样,到身后无路时他才豁然发现,最大的心病和难堪一旦真心放下,原来竟是海阔天空。人生至理不过如此了。

    * 而说到“大家都在嘲笑我的才能,毗湿摩和德罗纳都不帮我,你亲妈也不帮我,只有难敌帮我”时,编剧太辛辣了好吗。单看这话很有道理,可我们再倒回本剧的演武场剧情想一想,群众嘲笑迦尔纳出身的时候贡蒂根本不知他是自己儿子,要如何维护?他跑去就是要踢德罗纳的馆,又要德罗纳怎么维护,事实上德罗纳还阻止别人问他出身呢,这不叫维护?毗湿摩满心希望借那次演武来底定王储归属,被他莫名其妙搅了,为何毗湿摩还有义务维护他?难敌当众说贡蒂的儿子们是野种,影射她跟人鬼混,迦尔纳为何听之任之,从没维护?——对,这就是本剧中迦尔纳最大的槽点。他总是用人之常情和人性弱点之类低标准来要求自己,却希望身边每个人都是圣人菩萨,不计个人得失,没有脾气,否则就是在害他。见有弹幕说,他在紫胶宫时又不知道贡蒂是亲妈,能难过一下就不错啦!这确实是他拿来要求自己和难敌的道德标准线,但过去从没见他用这条低线去衡量贡蒂母子和黑公主。凡是对自己不利的东西,他就跟持国夫妇一样尽皆无视和遗忘了。不能明辨是非、坚持正理,连不双标都做不到,何谓顶天立地?难敌对别人都不好,但对我好,我就要跟随他,这没问题;问题是谁让你跟随他去害人和侮辱他人了啊!这事你从五子去紫胶宫之前就在积极地做了,不忏悔反思一下吗!——但现在的迦尔纳就是这样的,他能说这些话符合他自己的逻辑,我就对编剧毫无意见。

    * 迦尔纳说到后来,自己都混乱掉了。埋怨贡蒂为啥不早来相认,但明明是难敌先“赏识”他,他得了王位后跟阿周那比武,贡蒂才认出他。他前面刚说因为难敌的正义之举,横竖不会离开难敌;如果贡蒂早认了他他就肯走,那么前面那话就是假的了。如果贡蒂早认了他他也会死不离开难敌要报恩,那还埋怨贡蒂没早认他干嘛?但这不说明他逻辑混乱,他只是越说越难过,漫无边际地发泄,无意中都叫了声妈妈而不自知。弹幕或有为他打贡蒂脸而击节喝彩,殊不知他的混乱正映射出内心的懊恼,没能早点跟亲妈弟弟乐享天伦他其实是在乎的。不管我怎么吐槽,此处已埋下他其实爱亲妈和弟弟的伏笔,以后会不断有验证。

    * 贡蒂一直泪汪汪静听儿子发泄,但说到正法问题的时候,她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明确而正直。薇夏利叫老公去问这个问题,就是想让他反思,该让一切围着自己的尊严骄傲转呢,还是坚持正理才是真正的荣耀骄傲?贡蒂很清楚地说是后者……然而……跟面对贡蒂她侄子时一样,迦尔纳又得出了很神的鸡同鸭讲的结论。奎师那说得没错,他的观念没改变,不管晓之以理还是动之以情都没用。总有一天他会接受奎师那的所谓说教,但那必须是现实先使他原先深信不疑的东西产生了动摇。

    * 就算现在还觉得难敌好好好,对母亲也还有怨气,仍肯作出让步,并给母亲行大礼,这就是迦尔纳的好。但最终他还是非杀阿周那不可,我很理解这个行动是他半生蹉跎给自己的唯一交代,不管是死还是开始新生活,他必须办完这件事。可阿周那到底哪里得罪他了啊……难敌直接针对般度五子做了那么多事,般度族尚且没一开始就坚持他非死不可,阿周那对迦尔纳做过什么非死不可的事情吗?为了给自己一个交代,最后还是要取无辜者的性命,所以说迦尔纳动的只是情,他跟难敌能相亲相爱的本质观念还是没变。为了我自己,别人去死就让他死吧,最多事后我哭一场,给他的妈妈去当孝子……。阿周那也算倒霉。

    * 贡蒂是哭得一塌糊涂,但迦尔纳作出的所有选择,她全都尊重。这点让我想起了哭着跟儿子告别的雅首达。

    议和失败,般度五子其实都有预感,可也不无遗憾。这细微神情演得很到位。向山的颜值竟然意外地上升了……

     

    摩诃婆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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