剁手鬼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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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完摔跤吧爸爸,随便写写。

    看完《摔跤吧爸爸》回来,确定必须二刷,一共会几刷就看我的小气病发不发作了,毕竟票是要钱的…

    这部电影总体评价可以概括为七个字:要啥有啥,没毛病。一切都那么顺理成章,两个多小时下来浑然不觉时间流逝。节奏感无可挑剔,笑点泪点无可挑剔。我本来抱着警惕开始看,做好心理准备,万一有什么感觉不对的也会实话实说;结果本片编导技巧比《PK》更娴熟,简直是行云流水一套太极从头打到最后,娓娓道来,毫无阻滞。也没有失控和松劲的地方,再小的过场也是活的——这主要归功于可爱的堂哥,多少节奏由他带起来!比如跟男主大叔一起去体育学院,眼睛跟着运动员姑娘们转,观众一看就乐。设想一下如果没有他,光是大叔一个人坐在体育学院,或光是小姐妹俩两个人在吃鸡肉,叙事都会呆板许多。当陪练和拉拉队之精彩就更不用说啦。印度电影五六十年来无论啥题材都得插个搞笑角色,其实中国戏曲也一样。想想确实有用。

    再怎么有节奏,都是技巧层面的事,资深导演应该都能做到。本片在此基础上更厉害的是有感情,用感情带节奏,一切都是最朴素的、再不懂电影历史艺术的人也见过尝过的,真实的爱和感情。那些村民,为帮男主大叔生儿子会热情地出主意,全村人坐在一起陪他等待孩子出生;当他离经叛道搞出前所未有的花样,他们会指着穿短裤的平头小姑娘哈哈大笑;可当村里的小姑娘终于站上国际决赛的赛场,他们也一起坐在电视前眼巴巴地看,为她落下风揪心,为她取胜而欢呼雀跃。妈妈爱丈夫爱女儿,为他们尽力打点好一切,甘愿忍受种种的窘迫和不如意;可也会为了吃肉问题发脾气坚持到底,顺手还给侄子一个爆栗。从三傻、PK到这一部,阿米尔汗拍出来的世界绝不粉红,但又绝不灰黑。再困难的时刻,总会因为人生中无处不在的温情而重新燃起希望。所以也不用担心侄子惨遭蹂躏剥削……一看就知道,他是那种在“爱”中长大的孩子嘛。

    主要演员用感情带节奏更加了得,好电影是自己不说话,让观众代角色说出来。我觉得最绝的是结尾男主大叔被关小黑屋那段,没台词没对手戏,一个人就能把观众的心耍得滴溜溜转,替他着急难过。等到女儿得了冠军,镜头在欢腾的赛场和小黑屋来回切,爸爸甚至听不到赛场传来的欢呼。什么都没说,观众心里已经在说了:要是爸爸看到该多高兴,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这等了十年的最激动一刻他竟然错过了!可恶!!Q皿Q!——绝就绝在正这么想着,国歌响起来了。那瞬间演员的表情能征服所有正在Q皿Q的观众——啊真好,他能听见真好呢T_T。前面再虐,最后总有水流千遭归大海、一切自有分付的感动,就像张爱玲笔下的胡琴,再苍凉也能兜兜转转回到人间。客观上这是把观众完全玩弄于股掌,但我们品味到的情感再真挚不过,唯独这个,是只会炫技的导演绝对玩不出来的。

    阿米尔汗的电影另有一绝,就是永远抓得准分寸。《三傻》时就有人说,主角仗着自己聪明就看不起老师,看不起教育,带着好友们胡作非为,观众站在学生角度上才感觉很爽,其实很过分。但实际上编导极有分寸,勇于挑战陈规陋习不等于不尊师重道,不等于掀翻所有规矩肆意而为。再怎么能顶,主角们被抓住拿着考试卷子时都会乖乖收拾行李接受被赶出校门,因为错就是错。所有真正过了界的行为,在片中都会遭到痛击。同样,爸爸教导女儿为国争光是很励志,那会不会就宣扬了父权、赞扬了老爸霸道决定女儿的人生和梦想,变成伪女权真父权工具呢?不——会——的。亲眼看了就知道,能对以上谴责打脸的细节数不胜数。

    爸爸强行推女儿们去走的道路,只是他自己的梦想吗?才不是,那是她们的天赋,她们的梦想。吉塔是真正的天生摔跤手,毫无基础时就敢跟两个男孩子硬扛,第一次上赛场并且输了之后,她还会想要下一次比赛,在落后四分无力回天的时候,她想到的是要拿五分。就算男孩子,几个人能有这种斗志和骨格?然而这样一个胸藏大器的女孩子,原本的人生只会是十四岁去嫁人然后烧一辈子饭。徒手打趴俩男孩不过是一段小插曲,连男孩爹妈都没当回事。只有她们的爸爸看到了注意到了,并且迅速肯定她们同样有追求梦想的能力和价值。光这一点,中国之所谓虎妈虎爸已经难及,难怪早早嫁人的小伙伴会羡慕。

    还不止这一点。编导拍得清清楚楚,如果女儿真没天赋没斗志,一年之后他会放弃,而不是无视她们意愿去赶鸭子上架。再怎么严格,从头到尾他没对她们动过手,没有任何冷暴力或语言伤害,唯一一次强势“暴行”是给小姑娘剪头发,还是她们自己提出的实际问题,剪头发是在解决这个问题,而非惩罚。再怎么被“挑战权威”,他一句狠话都没说过。女儿哭着来道歉,他也不会多加半句辛酸抱怨。大女儿他费尽心血,对二女儿他照样心血费尽,没啥摔跤天份的小女儿他还要慢慢教她读英文。给她们的永远都是鞭策和支持,从没有过责备、蛮横否定和压力。《三傻》女主平时跟爸爸也算亲热融洽,翻起脸来可有不少血泪帐,足够说到泣不成声;而吉塔就算要反抗老爸,也没这些帐可翻。因为能回忆起来的只有爱,只有那些受用一生的道理,根本就没有血泪啊。这叫父权压迫?有这样的爸爸先给我来一打好吗!!!

    关于教练和老爸之间的冲突,没看时我也很担心,莫非是在说土法比国家队科学训练法好?这会不会太一厢情愿?亲眼看过就知道,教练其实也不算反派。吉塔吃吃玩玩涂涂指甲油,照样比那些带她出去玩的女队友厉害;妹妹巴比塔在同一个场上受训,也没遇到什么刁难。只不过教练的眼光放在全队,想的是整个团体和自己的利益,吉塔对他来说只是一个零件,放在他想放的位置,好用就多用用,不好用了就降级用,废了就拆掉。他从不会去了解具体这个人有啥特质,去针对其特质作出相应策略,以及在关键时刻培养她自己的独立与决断。老爸就会,还一直在这样做着。教练要的是利益和收获,老爸则要女儿发挥自我,自立自强。不是一介村里出身的前运动员比见多识广的国家级人士更适合当国家队教练,一切端看用心而已。

    《三傻》里的坏同学分寸抓得绝妙,有再多讨厌之处都不是个恶人。本片中的教练戏份有限,写得没那位精彩,但也抓得很到位,就是一个心眼不大又好大喜功的普通人。不管露出多么邪恶的笑容,想出的招最多就是关小黑屋,连打一闷棍都不会有,更不会搞啥心狠手辣。在对吉塔的用心上他输得一塌糊涂,于是最后吉塔当着大家的面把荣誉献给了爸爸,没他的份;可是编导不会去丑化抹黑他其余的部分。(说到这我就想起了全职高手动画里的刘皓……。)人生路上永远不平坦,有得是石头,编导之心和影片整体风格却仍然温柔敦厚。看采访阿米尔汗的视频,他说到真相访谈是为了去改善那些问题,而非去责怪任何人,看来这就是他独有的心态和特色。

    话说摔跤部分实在拍得太棒,吉塔第一次上赛场,气氛跟之前摔堂哥彻底不同,手上脚下都飞快,外行如我也能看出点女孩子跟肌肉少年抗衡的门道。结尾部分连赛三场,解说员技术过硬,让观众跟他一起变内行,情绪气氛全部带动起来。这是拍体育片的功底了,编导连这都行,简直太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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