剁手鬼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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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3版摩诃婆罗多随记

    标题写2013版,所以主要针对的就是2013版电视剧摩诃婆罗多,而非原著,非缩写本,非八十年代老版剧,非其他故事版本。但上述这些我也多少去了解或已了解了。目前我自己的进度是:缩写本看完,原著全译本看到《大会篇》,2013版电视剧中文字幕版按照B站进度,英文字幕版从怖军遇到哈努曼开始一路到267集结束。如果伟大的字幕组能坚持到最后,我肯定会把全部267集的中文字幕版再看一遍,那样能理解得更详尽。

    嗯……首先,撇开所有一切,这是一部“好看”的电视剧。尤其到了最后几十集,真是看得我时而热血沸腾,时而心塞欲死,时而大呼过瘾,时而泪流满面。若是完全不知未来发展的观众,简直会被惊死(既然B站的前五集就能使他们大叫神展开),就算我知道了,都要被虐死。这一战的结果到底如何,这个人的命运到底如何,想杀某人到底杀不杀得死、明明没希望了到底要怎么翻盘……一波三折高潮迭起,真是完全停不下来啊。一百多集没看到有印度电影式的载歌载舞,结果第254集忽然唱个歌就把我的眼泪勾出来了。不少人说节奏太慢,比如常常死个人要死好几集;但看完再回顾,哪里都不能省略,哪里都值得慢慢思考回味。看其他印度神话类电视剧时,我就从来没有这种感受。

    倒不是说其他印度剧就不好,事实上看摩诃婆罗多本身的缩写本乃至原著,我都同样只当做异域的传奇故事看,谁死谁倒霉都只是故事,无倾向,也并不去深思对错。唯独对这部剧就认真了,因为只有它不同。它讲的是一个关于“人”的故事。人与人之间的爱恨悲欢离合,“人”面临问题时可能会产生的想法和选择。每个角色,无论大小忠奸都是活生生在那里的一个“人”。他们的痛苦烦恼在书上只是一句话的事,有时连一句话都没有,然而以完全现实化的故事手法表现出来,就全是能让观众感受得到的。观众也会随着他们的心情和遭际而喜而怒,会因为本身的观念和看法,对同个人同件事有不同的思路。交织碰撞之间,善恶都是人性。

    于是有人说2013版电视剧夹带私货……因为有太多原作里没有的情节了。大纲和基本人物完全忠于原著,细节上充满了新设定。原作里连一个个配角都是四维八德各种伟大的,到剧里全成了各式各样不离七情六欲、有着自己毛病的凡人。编剧厉害的是能把所有这些“私货”增改得和谐统一,每个被改过后的人物都符合自身逻辑,所有这些人物以他们自身的逻辑运动起来,又成为一个全程连贯、结构圆满的故事。任何国家的任何一部古典文学名著如果能改编到这个水平,哪怕真篡改原作也都算值得一看了。

    而且,到底算不算篡改原作呢?好比反派BOSS难敌先生,在这部剧里可算是被“黑”到了底。原作和缩写本貌似都提到他本身多么英武,治国也还行,是个堂堂武士,对好友马勇和迦尔纳如何如何够朋友。他爹持国王,也曾被赞美天赋异禀神力无穷国泰民安之类。2013电视剧版则把这些赞美的面纱全都撕了下来,直面他们的愚昧残暴和罪恶,还增加许多细节来表达这些。即所谓私货。可是,原作和缩印本同样无法回避他们做过的一些事情,那是一个有美德和底线的人做不出来的。原作《大会篇》第五章,那罗陀仙人访问坚战,问他有否履行做个好国王的职责,以这些标准来看,虽然书中可能没提到难敌多暴虐害民,他也仍然绝不会是一个好的统治者。我觉得剧情是从这些事情中倒推出他们的真实性格和心理轨迹,再以此为基础创造出自己的“私货”;其他一切正邪角色同然。也因此,细想起来就不觉得违和了。经过所有这些还原,看文字故事时不会注意到的东西慢慢呈现眼前,才使我有了截然不同的思考。作为个人的思想旅程,也是种不错的锻炼。

    据说根据某某我不知道的版本,两族大战就是神明的游戏,为了挑起战争减少地面人口,等等等。但这都和这部剧无关。这部剧赋予所有角色以正常的人情人性,惊涛骇浪起初只是小水滴,却每一滴都能滴进今天现实观众的心里。看B站弹幕,贞信、安芭或许还有将来的持国和难敌,都能得到观众的理解赞同。

    好好一个女孩子,为什么不能坚持“不是最好的我宁愿不要”?

    好好一个女孩子,为什么不能反抗被抢亲被抛弃的命运,不能做出报复?

    一样的兄弟,自己天生就是瞎子,万事比弟弟矮一头,不会不平吗?

    一样的孩子,他爹还是自己爹的弟弟,但就因为自己爹瞎了,自己就比堂弟们矮一头,还得受欺负,不会恨吗?

    老是被一个机器猫里大胖一样的坏小子欺负,你就不会想揍死他吗?

    自己最心爱的妹妹要终身嫁给瞎子,跟黑暗为伴,瞎子还只能成为国王麾下附庸,你不会想帮妹妹妹夫争吗?

    一身才华却由于出身而被人歧视,你就不会恨那些歧视的人,以及倾力相报在关键时刻赏识自己的恩人吗?

    这都是真实的、情有可原的人性。能完全没这种念头的就是圣人了。剧中还有许许多多这样的人,这样自然而然的心情和事情。可是但是然而,剧情告诉我们:

    即使这样,不代表你、能、仗、着、这、种、心、情、去、作、恶。

    因为小学时被同样还在上小学的大胖欺负了,所以就要谋杀他、多次谋杀他、在他长大后继续谋杀他和他全家吗?

    因为想要争取最好的,所以就要一次又一次随意左右其他无辜女孩子的命运吗?

    因为介意好事都让弟弟占去了,所以就能在弟弟死后多年仍然看不得侄子凭自身能力发达,希望一切好事都在自己家,从而一次次默许自己儿子去谋害侄子、欺辱侄媳,就算最后打起来也只会祈祷自己儿子把侄子杀光吗?

    因为想报复歧视自己的人、回报赏识自己的恩人,就可以不断坐视恩人伤天害理,自己不但不管还帮手一起干吗?

    因为小时候看不顺眼、长大了挡路,就可以理直气壮把根本没深仇大恨的堂兄弟们赶尽杀绝吗?

    可以,可以,都可以,他们就是想这样,而且已经做了。于是,最终招来了自己和自己亲人的痛苦与灭亡。祸福无门,惟人自召。到最后已无法改变什么,因为整个故事是一串漫长的套环。最初那小水滴里的沙砾没有去除,终于积成巨浪中杀人的礁石。所有的错,都是从最开始小小的妄念肆意滋长时就错了。持国夫妻在开战后为一百个儿子点了一百盏灯,十几天中看着灯陆续熄灭,直到最后全灭。失去儿子的老夫妻之惊慌哀痛,演员演得也是撕心裂肺。但是,从最初他们容许自己儿子去搞谋杀、坐看儿子犯下一桩桩伤天害理罪行的时候,这个结果就已经注定。无关命理因果神话玄妙,就是纯粹的辩证法而已。

    就在同个故事里,也还有这样一群人。他们同样遭遇坎坷,生离死别,被欺骗被侮辱被剥夺。但他们选择的是反省自己的过失,努力去改正和增进自己,无论遭受何种痛苦,从不丧失善良之心、从不忘记去顾及他人的苦痛。就算立下严酷的复仇誓言,不断坚定决心去战斗,都仍然保持着内心的温柔。这就是般度五子、黑公主、贡蒂他们。书里被写得如何如何完美的般度五子,在剧中战斗力和美貌都只是SOSO,经常哭得稀里哗啦的,论戏份和霸气还不如黑公主。可我真喜欢他们。他们各有各的毛病,不止阿周那像一只倍受委屈的仓鼠,五个人就像五只倍受委屈的仓鼠(老二是胖仓鼠)……但是他们有人心。就算面对着仇敌,这份人心也使他们不会成为仇敌那样的毒蛇猛兽。

    真实的人性中不止有愤怒、嫉妒、偏狭,也有为他人着想的温柔与无私。端看你以何为重,在人生的重重艰难下选择哪一边。前者一时爽,终将招来灭亡,后者却也可能只收获痛苦凄惨。只是,在后者的痛苦凄惨中总有新生命和新希望诞生,而非只有黑暗与毁灭。这样的主题,真的太够正能量的了。

    黑天在剧中是神。不过他也有人性,会高兴也会愤怒。至于他是否俯瞰凡人流血权当蝼蚁相争,其实一路看到最后一集总该明白了。真正傲慢的人或者神,是不会那样对待甘陀利王后的愤怒诅咒的。不管原作如何,在这部电视剧里,他所谓的“奸计”,反而是给予那些所谓奸计被害者的解脱和公正裁决。

    这就要说到难敌方面有三大高手:老伯公毗湿摩,皇家武术导师德罗纳,和难敌的“好友”迦尔纳。他们三位,只要其中一个装备马力全开,我觉得就能做掉般度五子全体。君不见后来难敌只是开了个金钟罩的挂,五子就只有挨打的份了,迦尔纳除了金钟罩还有难敌骑马也赶不上的武艺呢。德罗纳手里掌握各种高端法宝武器,连到FATE系列里都是英灵的看家宝具;毗湿摩强到连他师父都赢不了他。全书的高手,以此三人为最。所以摩诃婆罗多战斗故事的高潮,最为人传诵的也就是这三人怎么挂点。靠实力是真胜不了啊,结果全靠的是黑天的“奸计”。所谓正方竟用奸计取胜,反方大将三人,堂堂大英雄竟死于算计,到哪都是一曲震撼人心的悲歌。几乎所有摩诃婆罗多的科普文里也没少为此责备黑天和般度五子,并说这代表印度传统的啥啥道德观念在新思潮面前开始被破坏,等等等。

    但全剧最精彩、“私货”最强大的部分,我认为也就在这三位大高手身上了。

    不仔细看的话说不定会笑死的。他们三个的死亡模式都一样!正打着,故事中传统的奸计也开锣了,忽然黑天把手一招,时间停止!自己走上前去跟对方在两人空间里对话!巴拉巴拉说到最后结论总是:“时候到了!你死吧!你一辈子都错了,起码去死是对的!”对方也都满脸欣慰地合十说:“是的。你说的对。我准备好了。”然后时间恢复,大高手引颈就戮。三次都如此。难怪有人说印度神剧搞笑,我想想都要笑。只是,但凡从头到尾认真看认真想了,恐怕就笑不出来了。

    剧情在写这三大高手时,从一开始就加入了许许多多的细节,来构成他们想写的这样一个人物。也跟其他人物一样,细节有的来自于原作的剖析,有的来自解读原作后替这个人物设想的心理轨迹。他们在书中都是闪闪发光的大英雄,剧中也比般度方面任何一个人都帅气高贵。我真喜欢德罗纳老师那张长脸,迦尔纳更是全身上下连头发都符合我的爱好……但是,在这个和谐统一的故事里看这几个人,才会发现,他们是有、问、题、的。

    在难敌做出各种天怒人怨事情时,持国王并未多加阻止。因为他跟他儿子一样,小气糊涂自私凉薄,只有灾难来临时才会怕,其他时候他压根都不明白什么叫有所必为、有所不为。但这三大高手不同,他们本身德行良心不坏,心里知道啥叫对错,却在难敌作恶时选择坐视。宁可在旁边低头流泪,都不愿挺身而出制止暴行。从中国人看来固然不该,从印度传统道德来看,这又岂是值得赞颂之举?黑公主要被当众剥光,在现代都是犯罪,何况在古代、何况在印度的古代。坚战自己糊涂赌博输掉江山,是他的错,可是夺权目的既已达到,剩下的就是赤裸裸的恶意凌辱。别说黑公主是国王之女和国王之妻,哪怕她真被迫做了难敌这边的女奴,又有几个人会在大庭广众诸多高官长辈面前呵呵大笑剥光一个女奴玩儿呢?这一件事就已经伤天害理,后来又是围攻激昂那件事。印度传统再传统,对品行高贵的女子和前途无量的少年也是珍惜尊敬的。这样当众践踏他们的生命和尊严,就已经是彻彻底底地违反了正法。三位武功品行不凡的大高手就这么眼睁睁看事情发生,俩老头光低头流泪,迦尔纳还点火帮腔。在般度这边违反正法杀掉他们之前,正法早就不存在他们的阵营和心中了吧。

    诚然,他们三位各有各的理由和无奈。虽然武功盖世,毕生都被这份无奈给束缚着。毗湿摩因为立誓要忠于皇室,于是王位上的持国父子俩搞啥飞机他都只能服从。德罗纳老师是个穷婆罗门,想给儿子挣好吃好喝好前程,就不能得罪了金主。迦尔纳不被社会承认,只有难敌提拔他,为了这份恩情和对般度五子的好胜心,他也不肯下难敌的船。他们的苦,外人或许不当什么,于他们自己实有一生背不起的重量。……但是这样就可以容许并参与恶行吗?看的时候,我心里一直疑问着。

    万万万万没想到,剧里竟然演出来了。就在他们死前那三场跟黑天的单独谈话里,黑天把道理全部摔在了他们高贵帅气的脸上。

    【是啊你伟大的老伯公为了誓言奉献一生,但那是多少年前的誓言,现在环境和情况不同了,你也不会去思考改变吗?从替奇武抢亲到这次参战,每次你都是觉得不能这样,结果用皇权一压你就干了。既然对那誓言有如此亘古不变的坚持之心,为啥每次面对这种选择,你就从来不能把那样的坚持之心给用在坚持公义上呢?你号称忠于皇室,可知道这一次次的纵容是把皇室带得更乱更衰?

    是啊你德罗纳老师爱儿子爱得甘愿为他牺牲原则,为他毁灭宇宙,没什么比你儿子更重要更可爱。但你只知道给他好吃喝好前程,粗布穿不惯时你不是教他安贫乐道,而是拼老命去赚绸缎给他穿,你从没好好过问他的思想,教他正确的价值观,他一跳脚你什么违背天良的事都能做,放纵他交坏朋友、一起干坏事,最后终将因此受到惩罚,你这就算爱他?你这叫为他奉献?

    是啊你迦尔纳一辈子不得志,当了盎伽王都被难敌身边其他人轻视,总是伤心自我价值和能力不被承认,但自我价值要靠别人承认吗?不是靠自己创造的吗?你知道做老百姓很苦,就把自己这份天赋能力拿来帮助他们,会不得到承认和祝福吗?结果你把能力卖给了难敌,帮他做坏事,做一切都是为了出人头地报老鼠冤,这就对了吗?难敌不歧视你是车夫之子还提拔赏识你,那是因为你的能力强,平时他对哪个普通车夫之子这么好了?若是真朋友,是要教你做好事,会拉着你跟他一起做坏事吗,这样的友情有什么可珍惜?

    总之,你们自以为的无奈和追求,其实只不过是自我满足。如今又抱着这样的念头来做正义之战的拦路石。去死吧!做了一辈子错误决定,至少决定去死是正确的!】(以上非原文精确翻译,我自己语言转化哒。)

    这话真是太狠了。三位高手开始还辩解几句,最后都再也答不出来。可是这些话也解开他们心中长年的心结,死对他们只是结束错误与解脱。所以到最后,他们都是很泰然地接受死亡,对黑天也充满感谢,并且托黑天向黑公主转达对扒衣服那件事的歉意。我看这三段,心中唯有默念善哉。黑天说这些话不是为了嘴炮抽他们的脸,恰恰是提点他们啊。对象换成甘陀利,他还真的不会说到这程度。

    毗湿摩始终是正面角色,被歌颂的对象,当然抽他脸也不能太严重。电视剧还是如实拍了五兄弟在战后去跟他告别并听教诲的那段,我看时就在想,但凡五兄弟不是那么善心的人,跑去跟他说:“伯公!难敌死了。伯父持国没儿子了。我们的儿子也都被杀光了。您看法如何?您觉得您有责任不?这些年来您守护皇室到底是怎么个守护法?”我倒很想看看他会是什么表情。他真是一个个人德行完善的好人,然而整个故事的开端就基于他为完善个人孝行而作出的错误选择。贞信所强求的一切,在奇武死时就该被证明只是虚妄,他却抱着那个誓言就这么闷头搞下去,即使王位上是错误的人,也只忠于那个王位。相比之下,我反而觉得肯为了正义之战(嗯,也有人说般度五子只是抢财产,不算正义之战的,这问题我不想讨论,因为剧中讨论得也够多够仔细了)而牺牲个人操守去撒谎的坚战更了不起一些呢。

    德罗纳老师的死真是解脱。他儿子马勇逼死他后会哭,不逼死他可也从不罢休。看到黑公主被侮辱、激昂被杀害他会流泪到站不稳,及看到持国百子皆亡,那么多可爱青春的少年被杀害,下手的还就是他的宝贝儿子,而这个他宁肯自己被逼到绝路都舍不得打一下的宝贝儿子将因此永世受苦,不知又会是啥心情。还是早点死掉更积德。马勇所犯的杀戮罪行严重违反正法,违反完了还要哈哈大笑、连胎儿都不放过,更已失人类的良心。可悲的是在剧中他这样做还不是为了爹,而是为了告慰“好友”难敌。他爹曾经悉心教导阿周那,身为才能远远逊色的亲儿子,马勇内心的怨气我也能感受得到。就算到了2015年,马勇也会一样活在人间流血流脓……养不教父之过也。可怜的老师还是早死为上。

    迦尔纳其实才是我看完剧最恋恋不舍的角色,他死了半小时,我起码哭了二十分钟。剧情对他改动最大的也许是对难敌和对贡蒂那边兄弟们的心情。或许因为血缘关系,他一点也不像持国一脉,反而跟般度五兄弟很像。即使因坎坷经历而有好胜心小心眼,甚至助纣为虐,本心还是跟那五只仓鼠一样温柔善良的。难敌的恶行他早就看不下去了,以至于激昂死的那回,德罗纳站不出来,他却敢站出来违背命令给激昂一个痛快死。忘不了难敌那份恩情,对弟弟们可也念着骨肉之情,这部剧里的他就是这么好的人。后来他死时弟弟们都哭得要命,除了客观上的血缘关系,还有的就是都想起了他近来对自己这边的容让,和至死不想说出真相、怕他们伤心,怕他们责怪妈妈的这份用心。说起来,能马上想到这些正是般度五子的优点。持国夫妻及其儿子们就从来做不到。

    迦尔纳的苦比前两位老头都更苦。他们至少功成名就,他是在朝中动不动都要被看不起。号称封了盎伽王,他爹妈还是下等人,最多在市区弄个院子住。老婆也不能跟黑公主他们一样穿金戴银。他小时候跟着养父弄马车到大,只要是这俩夫妻的孩子,任凭他再大本事都不能得到上流社会的尊重。会抱怨不也是人之常情么?可是他就没抱怨过养父母,不管知不知道身世都始终孝顺他们,到死都记着他们的好。对抛弃自己的亲妈,照样尽量去关心爱护。难敌先生跑去哭临终的毗湿摩,一听毗湿摩对般度五子也祝福,开口就骂掉头就走;迦尔纳和阿周那决战那晚,贡蒂也来找迦尔纳,他就从来没嚷嚷过“好啊你偏心,你要让我去送死”之类的话。明知因陀罗想帮儿子作弊,也肯把自己的铠甲和耳环送出去,书上就写是割下来,剧中也真演出割下来,看得我的肉都痛……一切只因为,他是个善良正直高尚的人啊。能摆脱十几天来的烦恼和挣扎,完全抒发出内心对母亲兄弟真实的感情,对他何尝不是救赎和解脱。

    原书里迦尔纳就这么呱唧一下死掉了,天崩地裂各种异象表示哀悼,再赞美一下他是多么光彩夺目才能出众的大英雄。剧中的迦尔纳却是死在入夜后的战场上,所有惦念的人都在身边为他真心哭泣。所以他半个小时内都神情泰然,面带微笑……以前百多集也没见他这么笑过。剥完铠甲他血淋淋地躺床上生命垂危,难敌来看看就走了,如今,过去跟他一直相骂的五兄弟却跪在他脚边,阿周那尤其哭得跟泡在水里似的。妈妈唱起当初抛弃他时哄他别哭闹的歌,送他安静地离开。比起天崩地裂漫天花雨什么的,这才是符合他身份的最高规格的死亡。我真爱这些私货。

    暂时就写到这儿,有空再慢慢补剧……如有颠覆现在印象的地方还会记录下来的。

     

    摩诃婆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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